流萤

未来是绝对的吗？

 

一、昔日

 

周泽楷闭上眼睛一分钟，然后睁开。

眼前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

他垂下眼，微微蹙眉。

副队长佟林关心地问：“小周，有什么问题吗？”

周泽楷摇摇头。

他终于确信，他所身处的这个场景是真实的。

第五赛季，常规赛第三轮，轮回作客嘉世主场。

十分钟后，在选手通道里，轮回队长周泽楷将第一次见到嘉世队长叶秋。

 

总有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会发生。

如果你突然成为其中的主角。

 

 

二、未来

 

在周泽楷的记忆中，他与叶秋初见的这一天，已经过去了三年。

他所认知的时间，应该是第八赛季的12月3号。

佟林在轮回俱乐部的技术开发部任职，轮回战队的副队长是第六赛季自贺武转会而来的江波涛。

而叶秋，已于当日中午退役。

退役的新闻发布会叶秋照例没有出席。嘉世经理出示了他亲笔签署的退役声明，并表示叶秋拒绝了其他职务的邀请，已只身离开俱乐部。

周泽楷知道这不是真的。

近两年来，嘉世的成绩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迅猛下滑，他曾经认真分析过嘉世的每一场比赛，试图找出原因。

结论很容易得出，却很难让人相信，嘉世战队成员以副队长刘皓为核心，在比赛中刻意孤立叶秋，甚至故意破坏他的进攻节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嘉世俱乐部想要抛弃这位三冠王朝缔造者的意图，实在是昭然若揭。

叶秋一直在独立支撑，试图拉住嘉世滑向深渊的脚步。很可惜，他的努力失败了。

听到叶秋退役消息的那一瞬间，周泽楷脑海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应该”。

这位为战队鞠躬尽瘁的队长，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这位荣耀世界最顶尖的大神，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周泽楷当然不能免俗地崇拜过叶秋，他开始接触荣耀时，正是叶秋如日中天的时代。他的成名技押枪便是叶秋所创，而叶秋甚至不是一位神枪手选手。

即便周泽楷从来不信鬼神，那一刻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改变这一结局就好了。

 

 

三、机会

 

周泽楷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而实现的方式又这么玄幻。

他回到了第五赛季，和叶秋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在见到叶秋之前的十分钟，周泽楷想，未来是绝对的吗？

回来之前的上一个星期天，轮回队员聚在一起看了部老电影，是方明华的妻子推荐的，多年前曾经流行的超级英雄大片。

主角利用超能力回到过去，试图改变所有同伴都惨死的未来。

看完影片，大家就未来是否可以被改变、时空穿越是否会产生时间悖论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周泽楷一贯地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

而现在他可以亲身试验了。

 

四、悖论

 

叶秋握着周泽楷的手：“新秀队长，不容易，很有前途啊。”

跟他记忆中的开场白一模一样。所以之后的三年应该不是他的妄想。

周泽楷记得这场比赛的每一个细节，与斗神初次对决的录像，他反复看过很多次。

叶秋用一个假动作骗过他，近身成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现在他不会再被这个假动作骗过了。

比赛中，周泽楷果然避过了叶秋的近身意图，但最终还是败在斗神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

失败的方式改变了，但失败的结果并没有改变。

这样算是改变了未来，还是没有呢？

周泽楷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五、难题

 

虽然抱定了要改变未来的决心，但其实周泽楷并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作为一个外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插手嘉世的内务。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将一切告知叶秋，提醒他自己注意规避。

可言语对周泽楷来说，是过大的难题。

在那部老电影里，回到过去的主角表明自己来自未来的身份，得到的不过是怀疑和嗤笑。

要周泽楷来说明这么复杂的事实，比让他跟叶秋打比赛还要难得多。

周泽楷见到叶秋的机会并不多。常规赛两次、全明星一次、偶尔的联盟队长例会、集中宣传拍摄，加起来一年也不会超过10次。

每次看到叶秋，周泽楷都想说点什么，就算一时说不清楚也罢，好歹先跟叶秋熟起来，以后说明的成功率也能大一些。

但他从来都只是张嘴，再张嘴，却挤不出字，到最后只能露出笑容。

叶秋都感叹过几次：“小周还真是不爱说话。”

直到一年以后，周泽楷仍然没能成功，无论是说清事实，还是跟叶秋熟起来。

 

 

六、摊牌

 

那是第六赛季的11月，联盟召集各队队长到总部拍摄一支宣传片，为周年纪念日时即将开放的等级提升做宣传。

叶秋不出镜，但一叶之秋是要的，所以他也来了。

周泽楷的戏份最重，一直拍到晚上快9点，才获准从摄影棚离开。

他才出门，就被人叫住了。

是叶秋。

叶秋背靠着墙，指间夹着一支烟，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他说：“请前辈吃个饭吧，小周。”

周泽楷有心事，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叶秋倒是很快吃完，抹抹嘴，又点燃一支烟。

他问：“小周，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我……”

 

选项：

1、否认→NORMAL END

2、承认→GOOD END

 

NORMAL END：涟漪

 

“其实……”

周泽楷觉得喉咙干涩，他试着震动声带，发现那始终太过困难。而脑子里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他最终说：“没有。”

叶秋看了他一会儿，淡淡地说：“哦，是这样。”

他们一起回到酒店，一路无话。然后在电梯门口告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回房间。

两年后，叶秋退役了。

随后，他组起一支草根新队，再次杀回联盟。

周泽楷想，自己为他担过的心原来是多余的，果然还是太低估叶秋了。

曾经穿越时间的过往，以及和叶秋的那次谈话，都深埋在周泽楷心里，成为了无人知晓的秘密。

就像在湖心中投下的一块石子，激荡起一片涟漪，然后归于平静。

 

 

GOOD END：羁绊

 

周泽楷被这样乍然一问，不免局促，更加想不出要怎么组织语言。

但这种情况下，用这句话做开场白，总是没错的。

“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叶秋看着他，或许意外，但至少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他只是问：“多久之后？”

一问一答的方式比起自己想词总要容易得多，周泽楷稍微放松下来，回答：“第八赛季，12月。”

叶秋问：“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周泽楷说：“你退役了。”

叶秋说：“哦。”

他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烟雾缭绕中，周泽楷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比我想象的要早一点。”

周泽楷补上一句：“不是自愿。”

这回叶秋笑出来：“连你都知道了？”

周泽楷愣一下，细细思考起这句话包含的信息。

他发现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如果连他都知道嘉世在刻意针对、孤立叶秋，叶秋作为当事人，身处其中，又如此聪明，怎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想明白这点呢？

是因为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所以无法理智看待吧。

感情……

悄悄担心着他，在心底为他不平，又擅自想要改变他的未来。

周泽楷突兀地喃喃说出来：“我喜欢你……”

叶秋看他良久，掐灭了烟。

“那么，来谈个恋爱吧。”

两年后，叶秋退役了。

随后，他组起一支草根新队，再次杀回联盟。

和他的恋人一起，站上争夺最高荣耀的赛场。

周泽楷没能改变叶秋被嘉世抛弃的未来，但却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未来，人为地系上了一道羁绊。

所得并非所求，却是更大的惊喜。

虽然偶尔会有点惶恐，这样因为意外事件而得来的幸福，真的能实实在在地握在手中吗？

选项：

1、无视疑问→END

2、追寻真相→TRUE END

 

 

TRUE END：萌芽

 

周泽楷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用了一分钟时间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他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确认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第八赛季12月4日凌晨四点。

黎明前黑暗最浓重的时间，也是最易做梦的时间。

周泽楷回想起自己做的梦。他梦到自己回到第五赛季，和叶秋相见的那一天，试图改变叶秋被嘉世俱乐部抛弃未来。

他没能成功地改变未来，却看清了自己的心。

原本朦胧懵懂的感情，在周泽楷心里悄悄地萌芽了。

此时此刻，距离叶修以一记龙抬头宣布复归，还有一个月。

距离他们再次在赛场上相见，则是一年零九个月。

距离他们成为恋人，还有两年零七个月时间。